身兼數職

作者：isa

「立偉，你爸爸真了不起！」

「是呀，他不但才智過人，服務又熱心，我們公司裡大家都喜歡他。」

「立偉，你將來也要像你爸爸一樣……」

「嗯，是嗎？」立偉不知該說什麼好。他竟然不覺得他們是在談論他的爸爸。

其實立偉也滿欽佩爸爸的，只是對爸爸，他有一份說不出來的生疏感。前幾天的事彷彿又浮在他的腦際：

「爸爸，我可以跟你談談嗎？」好不容易抓住爸爸回家吃飯的機會，立偉滿懷希望地想跟爸爸談將來的道路。立偉已經高三了，下一步不知該踏向何方。

「對不起，立偉，爸吃過飯後還要去加班。明天再說好嗎？」

「明天？明天那一個時候？」明知爸爸的節目明天還是一樣排得滿滿的，立偉還是存著一線希望。

「這―明天不行的話，後天好了。」

望著爸爸的背影消失在門外，立偉覺得，爸爸好像屬於別人似的。

「立偉呀，你要堅強一點，爸爸這樣忙碌，還不都是為了你！」媽老是替爸爸說話。

「為了我？這怎麼說呢？」

「爸爸多賺一點錢，可以給你讀好一點的大學、研究所，甚至出國深造呀！」

「可是，我還不知道該念什麼才好，目前我最需要的是他的指點呀！」

「張董事長，我們剛成立了一個公司，請您來擔任本公司的顧問好嗎？」

「這――」

「不用擔心，以您的才幹絕對沒問題，我們正需要像您這樣的人才。」

需要？多熟悉的字眼！對了，是立偉說過：「爸爸，我也需要您呀！」

「張董事長，不用遲疑，不會花您很多時間的，一個月只開一次會，您只要動動腦筋，為我們擬定方向就行了。就這麼說定了。」

「慢著，我還要考慮考慮。」

張大維對這一切突然感到厭煩起來。不錯，大維是成功了，事業蒸蒸日上，家裡的事玉一手包辦，不用他操心。可是在他內心的深處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空虛感。為什麼一切都是安排好的，連跟立偉談話的時間也騰不出來呢？

「我到底是怎樣把自己弄得如此忙碌不堪的呢？」大維很少有機會如此面對自己。從前當學生的時候也是這樣，學校的功課，社團的活動和教會的服事，壓得他喘不過氣來。

是為了多賺一些錢，讓家人過得舒適些？
是為了服務的熱忱、敬業的精神？
還是為了不好意思拒絕別人？
或是―為了顯出自己是個重要人物？的確，身兼數職象徵著成功，也表示很多人需要我。可是我自己的需要呢？立偉的呢？

「對不起，你們還是找別人吧！」

大維已經打定主意。很多工作都是別人也可以做的，立偉卻只有我這個父親。想著，想著，大維就提起皮包，大步地走回家去。

(梁望惠，本文發表於基督教論壇 1983年5月22日 彩虹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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