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不好的胃病

作者：isa

外面停了一輛摩托車，一個年輕的少婦，怯生生地走進診所裡來。
「請進，要看病嗎？有沒有來過？」裡面傳來護士小姐親切的招呼聲。
「這裡是不是XX診所？陳老醫師在嗎？」
「我就是陳醫生。你那裡不舒服？」一聽是陳醫師，秀華才放心地走進來坐下。
「我胃痛了好幾個月，吃了好多葯都不見好。有人告訴我您這方面很在行，所以我就來了。」
「哦，是這樣嗎？你躺下來我檢查看看。」
陳醫師一邊檢查，一邊跟病人聊天：
「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？」
「本來只有先生和兩個孩子，不久前公公婆婆搬來跟我們同住。」
「孩子有多大？你在外面工作嗎？」
「孩子都上小學了，我在一家工廠做工。」
「和公婆住在一起，習慣嗎？」
「嗯─不大習慣，我走到那裡，婆婆就跟到那裡，好像在監視我一樣……」秀華本來不想講，看見陳老醫師那半白的頭髮，突然覺得他像自己已逝的父親一樣慈祥可親，就把心中的苦悶透露出來。
「婆婆幫不幫忙做家事？」
「不！她身體不大好。就因為這樣，她才來跟我們同住。」
「你裡外要兼顧，還要侍候公婆，難怪會悶出病來。你先生知道這件事嗎？」
「他只知道我胃不大舒服，其他全不知情。他那麼忙，我也不想去煩他。」
「這裡有些葯，你先拿回去吃，下次邀先生一塊兒來，我有話要跟他說。」

此後秀華又來了幾次，胃病仍不見好。陳老醫師每次都叮囑她，要把先生帶來。過了一陣子秀華熬不過他，終於把先生請來了。陳醫師看見秀華的先生，就把他拉到一邊，跟他說：

「你太太的胃痛，吃葯只能稍微幫點忙，根本的問題沒有解決是不會斷根的。你們跟父母同住，孝心可嘉，不過你太太一定很辛苦，你要多體諒她。在父母面前你不需要處處坦護她，但是在房間裡，你要跟太太多說點好話。你不妨這樣說：『父母是生養我們的，我們一定要孝順他們。如果有不習慣的地方，請你多忍耐，我會私下彌補你，愛你更深的。』」

秀華的先生覺得老醫師的話有點唐突，不過他還是多謝他的關心。

陳醫師看出來，他還沒被說服，接下去又說：「我有一個要好的朋友，有一次，太太和媽媽在飯桌上起衝突，他在當中好為難。突然急中生智，他用腳踢了一下太太，暗示他有話事後要跟她談，叫她先讓媽媽一下。太太暫時忍了下來。事後他給太太說了許多好話，並稱讚她。你知道，女人是最愛聽人家說好話的，她太太有先生的安慰和鼓勵，再去面對婆婆就覺得容易多了。」

回家的路上，秀華的先生還在想老醫師的話。

「或許我該試試看，即使無效，至少也不會有任何損失。」他這樣告訴自己。

此後秀華再也沒有因為胃病而到診所裡來過。

(梁望惠，本文發表於基督教論壇 1983年9月18日 彩虹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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